被連續一週的冷天陰雨凍的心情很差,腦子也打結了,寫不出東西。
先上篇小劇場湊合著吧。吾恨冬天~>_<


 

自立冬過後,廠公的情緒明顯就不太對勁,身上彷彿籠罩著一團似有若無的黑氣,而且隨著日漸變冷的天氣一日黑過一日,越來越有具現化的傾向。

西廠人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:這個冬天恐怕是不好過了!

果不其然,當天空飄下第一場雪的那一天,西廠也颳起了嚴苛的暴風雪。

靈濟宮裡,只見廠公端坐主位上,渾身上下一襲白貂裘裹得嚴嚴實實,雙手攏在雪白兔毛做的手捂子裡,頭上套著毫無雜色的白狐狸皮帽,狐狸尾巴製成的圍巾繞在脖子,只露出一張雪膚花貌的小白臉蛋。遠遠看去是一樽毛絨絨粉團團的玉娃娃煞是可愛喜人,近看才會發現哪是什麼玉娃娃,那冷冰冰的表情簡直就是颳暴雪、下冰刀的冰雪女王。

「二檔頭,督主這是怎麼了?」趙通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譚魯子的衣袖,大著膽子壓低聲音問道。

護送督主入宮的譚魯子認為自以為睿智地猜到箇中緣由。

為何廠公今日會如此人,肯定是因為在宮門口碰到自家死對頭,司禮監的尚銘。尚公公人未到聲先至:「那不是貴妃娘娘心愛的大白波斯貓嗎?怎麼跑這裡來了呢?哎哎哎……原來是雨公公啊,哈哈哈,咱家一時老眼昏花,竟沒第一時間看到雨公公,失禮失禮。」雖不特別響亮,但說話時用上了內力,聲音傳得很遠,戍守宮門的侍衛肯定全聽見了。

廠公惱火是當然的,譚魯子也覺得氣憤,尚銘這老傢伙眼睛到底長哪裡?胡說八道都不負責任的,督主哪一點像波斯貓來著?好歹也是修練成精的九尾白狐……

可這事萬萬不能告訴趙通那八卦男長舌公,否則不到明天西廠就要傳遍了:督主被取笑是大白波斯貓真的絕對真實這是二檔頭的第一手爆料

「趙通。」廠公揚起下巴,冷冷地斜了一眼過去。

儘管語氣平淡得好像接下來要跟你閒話家常似的,但只要在西廠工作一段時日便會明白:這是廠公發怒的前兆。

「是……是,屬、屬下在。」趙通結結巴巴地應道,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,其實他正被那一道風情萬種的秋水橫波給電得有些頭暈腦脹、頭昏眼花、頭重腳輕……美人發怒依舊是美啊!

在場的檔頭就屬他追隨廠公的時間最短,對於美艷的廠公大人時不時放出來的妖孽光環免疫程度最差、抵抗力最低。

「你給我說說,為什麼吏部員外郎陳璟從西廠鎮撫司(西廠附設監獄)給放走了?」句尾那「嗯」的一聲上揚尾音妖妖嬈嬈的,趙通只覺骨頭好像酥了,有些搞不清楚美人廠公到底是要訓話還是想調情。

「東廠說這案子歸他們管,以調查嫌犯為由硬是將陳璟提走了。屬下攔不住……」趙通覺得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。

都怪東廠太沒水準了,趁著西廠大本營空虛,登門踏戶耀武揚威,那三個東廠檔頭他連一個也打不過啊!脖子上被東廠周千戶拿劍抵著劃破皮的地方還陣陣地抽疼著呢!

「廢物!」廠公冷哼,套著手摀子的毛絨絨手掌重重一拍桌子,喀啦!那張可憐的檜木桌於今年冬天第十七次散架。這事三天兩頭上演,已經見怪不怪,誰也沒對那堆木頭多看一眼。人人眼觀鼻、鼻觀心,祈求日後這一掌不會拍在自個身上。

西廠廠公罵人很有節奏,鋪陳開頭,威之以嚇,接下來就是雞蛋裡挑骨頭的發飆正戲。「攔不住也要攔!死了也不能退!你這孬種,渾身上下沒半根硬骨頭,隨隨便便就給東廠嚇破膽認了慫,你對得起那一身西廠官服嗎?本座辛辛苦苦打造的西廠,臉面都給你丟光了!」

哪是隨隨便便,刀劍都架到脖子上了啊!

沒給趙通解釋的餘地,廠公連珠砲般罵了整整一刻鐘毫不消停,把趙通罵得頭都抬不起來。

就聽廠公鏗鏘有力地說道:「東廠能管的我們要管,東廠不能管的我們更要管。你給我背熟了,每見一次東廠的人馬,就這麼說一遍!」

廠公臉有多美,性格就有多霸氣。

這話督主能說,可我哪有那種王八之氣啊……趙通苦著臉連聲答道:「是。」

「繼學勇。」廠公頭上黑氣未散,繼續點人。

被督公點到名的三檔頭挺起胸膛,趙通挨罵的時間夠他做足心理建設了,而且他性格比較光棍,天塌了頭頂著、下刀子手接著就是,橫豎沒人逃得掉。

「仁壽宮莊佔人土地、奪人財物、姦污婦女的證據都蒐集好了嗎?」

「回報督主,仁壽宮莊的總管李忠李公公是司禮監秉筆李榮的養子的三姪子的……」

能管理皇莊的人哪個不是後台過硬,他們這些西廠的番子也不敢太過囂張,有些手段不好施展,辦起案來一直是束手束腳的。

廠公不耐煩地打斷他。「多嘴!誰問這個!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?這些關係本座清清楚楚。我是問你證據蒐集好了沒?」

「還沒……那些證人現在都不願意作證了……」

「無能!都是你辦案草率、做事隨便。這案子都辦了一個月了,你還要辦到什麼時候?辦到證人『意外自殺』嗎?」

又用一刻鐘罵完繼學勇,廠公火氣猶是不解,那把火繼續延燒。

「譚魯子,我吩咐你查抄的『妖書』為何又流傳開來了?屢禁不止,可是你辦事不力?!這幕後主使查清了沒?」

「妖書」內容講的是唐朝某位才人奉命扶養皇后之子,皇子登基後不顧禮法,將其立為貴妃,年長的貴妃擅長房闈之術,並將一手調教的心愛面首介紹給皇帝同樂,皇上龍心大悅,把面首封了大官,隨侍在側,出入同行,寢則疊股,或又三人互狎共娛淫樂,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招式層出不窮,言詞香豔、插畫精美,一下子便火速流傳開來,而且定期更新,都出到第十卷了。

——明眼人都看得出,這影射的分明是當今天子和萬貴妃,還有西廠的美人廠公。

用膝蓋想也知道,能幹下這等大不敬之事的會是普通人嗎?幕後主使絕不簡單,不是蠢蠢欲動的藩王,就是心懷鬼胎的東廠,再不然就是妄圖陰謀造反的邪教……嫌疑犯太多了!每回帶隊查抄,只搜出幾百本春宮豔書,那些審查禁書的番子們從一開始審書審得上火,到現在都無感了,妖書是抄了再抄、燒了又燒,但幕後黑手究竟是何人卻始終毫無線索。

這次廠公不先忙罵人,半瞇著眼,似笑非笑地瞅著譚魯子,笑容冷豔高貴得讓譚魯子陣陣發寒:「哦?照你這麼說,就是查不出來囉……」

「還請督主再給屬下一點時間,必定查明元兇,給督主一個滿意的交代。」

「不急。慢慢來,魯子。」廠公一笑,勾魂攝魄,二檔頭覺得膝蓋好軟。「既然查不出,索性把水攪得更渾,水渾了,大魚自然就會游出來了。魯子你素有文采,丹青亦佳,這事就交給你了!」

「督主的意思是?」譚魯子有些絕望,卻仍舊用希望的眼神期待能打動冷酷無情、無理取鬧的美人廠公。

「不就是豔情書、春宮圖嘛,相信難不倒你。不過要注意一點,涉及前朝帝王后妃到底引人聯想,敏感題材萬萬不能提及。嗯……我給你一個大方向,比方說前任東廠廠公曹公公和落草為寇的周淮安就很不錯,有對立有仇恨,相愛相殺、又虐又殺的斷袖虐戀情深,加上女人便是四角關係,剪不斷、理還亂……放心吧,匿名就好,沒人知道的。」

「督督督督督————主!」譚魯子水汪汪的狐狸眼張得老大,被欺負得都快哭出來了。

廠公不再理他,笑容一斂,轉頭對馬進良說道:「進良,前天讓你去抓捕五湖太歲張彪歸案,怎麼弄了具死屍回來?」

「賊人張彪反抗拒捕,屬下當場將其擊斃。」

誰知道這傢伙武功這麼差啊!馬進良本想嚇嚇張彪,讓他乖乖合作,沒想到一劍過去,這傢伙嚇得跌了跤,自己倒在馬進良劍尖上,死了。

「胡來,罪犯當送刑部批可勾刑,豈能私下處決,你眼裡到底還有王法沒有?!」

「是,屬下眼裡只有督主,沒有王法。」

其他人都被震住了。靠!馬屁還能這麼拍的?大檔頭到底是老實過頭、還是天然腹黑詭譎呢?真叫人猜不透哪……

美人廠公也是一愣,然後對上馬進良忠犬般赤誠「督主讓吾殺誰、吾就殺誰」的無辜眼神,那些信手拈來的罵人台詞突然就說不出口了,「夠了,胡言亂語,不像話!這話是你能說的嗎?給我下去,到刑房領十下軍棍,罰你出言無狀!」聲調雖然還是冷冰冰的,但一聽便知廠公軟和下來了。

嘶~還能這樣的?大檔頭這招「領罰遁」運用得著實出神入化!馬進良其實你根本不純良吧?瞪著馬進良領命退場的背影,一群人恨恨地想。

「看什麼看,難道馬進良有本座好看嗎,嗯?」

眾人連忙回過神過來,連稱不敢。廠公板著冷峻的俏臉罵道:「有空偷瞧別人,還不快去查案辦案,究竟還要讓我在東廠面前丟多少臉?哼!」

語畢廠公倏地起身,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,留下一群惶恐難安的屬下面面相覷。

遭到事事挑剔的廠公大人用力鞭策的西廠人馬,一邊宵旰勤勞、超時工作,一邊在心裡默默流出了寬麵條眼淚。

督主,到底是誰惹了你?快告訴我們,我們立刻去滅了他!


隔年冬天,西廠總算明白過來,平時要求就很龜毛……嚴格的美人廠公每逢冬天就會心情很差,心情很差就會變身成暴雪皇后魔鬼上司,不只什麼都看不順眼,百般挑剔,而且還會很兇狠地丟下一堆不可能的任務要求你限期完成。

西廠齊哭:冬天,真是讓人身心俱疲的時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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